嚴格說來,我所在的都市又何嘗不是一副山水?我想在詩人的眼裡,一切都是可以入文的,只是我貧乏的句子還不足夠于渲染它的面目來。而是我以為,這城市的山水終究與自然離得太遠,欠缺些天籟的生動與純樸吧。
倦了城市,都市人便僕僕于山野,至少可以用那內心的真我來引頸呼吸了。林泉倦嵐,可以一任自然的清朗與光華。
山林之於人類是無思于彼此的,好過於世間那你猜我想的交往和世故。它只是悄悄的浸潤,滋養、包容……細碎處的別緻令人俯首,乃至於難以舍卻于我們的觸感和嗅覺。或者你不自覺的清唱驚了那林中的鳥兒,蕩出一片羽聲在山間回響。
清泉應是你的最愛吧,我知道自己是歡喜于此的,總會發現細小的游魚,悠游,散淡,無我…………古松枯藤、孤亭亂荊、奇石怪岫、雲端雨後……最好是冬日,陽光正燦,林木遒勁,能看出許多骨骼的清奇,回想一下古人的圖畫,此中的高古本是最寫意的自然。若能著一湖泊便是最好,思緒便可以馳騁于煙波閒無礙,細細的體味這山林的妙處來。
因了這因由,筆下的山林便究竟之於目的感觸而生髮,丘壑究竟汲于心的會領而筆墨,圖畫這讓我顛倒日夜的邱園,不暢不歇,不厭不竭。然行走與駐留總關因緣,既有感於邱園,便素以處默,幽妙其薇吧。昔日大滌子遊歷與山林交織,目之所觸,感懷于心,自出機杼。擔當老人於邊陲得奇山異水,脫盡玄宰機習,當是於雲水丘壑而有自得矣。
然我未能福居于此,身處這城市總是少卻些自然的機趣,就在心靈里尋找吧;有的寡淡,有些郁茂,有的清冷,可你總能在裏面不期然遇到那個俊拔而令人仰望的自我,也會偶爾撞見那個卑劣的靈魂在撕扯你故作的庒重!也許,壁上一幀山林,算是對塵埃一些微不足道的清洗……
老洗 乙未十二月初七日燈下